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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山 道不盡的古人古事

    文/周玉潭
    發布時間:2023年08月30日 來源:

           刺史山位于南田三源村紫陽觀自然村。紫陽觀是一個只有200多人的小山村,一條三米來寬的水泥路從村中經過,路旁三三五五地站立著磚混結構的民房。
           紫陽觀是文成地名。地名志是這樣描述的:“紫陽觀位于村委會駐地南1.1公里處。村中原有古剎紫陽觀,故名!钡迕窳晳T將此處叫做“無有觀”,有人就戲稱為“無油罐”。為什么會叫這個名字,村民也說不清楚。我看了一些資料,說是紫陽觀曾改名無為觀,也許是無為觀叫偏了,叫成無有觀的。
           此處山不高大,也不險峻,海拔680米左右,山頂離公路也就幾十米高。有多條山路通往山頂,有泥路也有石板路,兩旁皆是高聳的樹木。我去時是秋天,苦櫧的樹葉飄到地上,鋪滿臺階。山頂比較平坦,有大片的田園,園中種有番薯、玉米、大豆,也都已收成完畢,園里散落著干枯的蕃薯藤、玉米桿與豆桿,看上去顯得空曠而荒涼,有點秋風蕭瑟的感覺。

           附近,群山逶迤綿延,有多個山頂,中間山頂稍高,當地人稱這些山為“八角尖”。它還有一個名字叫華山,劉耀東在《南田山志》稱,富韜“卒葬南華山今無為觀之東峙”;吳鳴皋在《文成見聞錄》記:“南田三源華山西北深山中,有古寺,名紫陽觀!边@里說的華山就是刺史山。
        刺史山的山名與富韜有關。
           富韜,梧溪富氏一世祖,北宋名相富弼的高祖,原籍河南,仕于唐末,曾任工部郎中、太常寺少卿、松州刺史,妻婁氏。因避五代之亂,大致在唐哀帝天佑三年(906)至后梁開平四年(910)期間徙居至南田泉谷。最終歿于南田,葬在甘泉里之南,華山無為觀側,因而名其山為刺史山。他的生平事跡,文成縣志、梧溪富氏族譜、劉耀東的《南田山志》、 朱玉玲、郭瑞德編著的《富弼及其祖裔》都有記錄,但很簡略,而且內容相差不大。
           我想,當年富韜遷居南田只是權宜之計,是形勢所迫的無奈選擇,就像劉基當年選擇寄居紹興一樣,等到戰火平息,就會搬離南田,遷居家鄉?伤葋淼热,等來的只是政權更迭,連天烽火。于是只好在南田買田建房,繁衍生息,一個小家庭在這里慢慢發展為一個大家族。終于等來北宋初定,天下太平,但已經是五十年之后的事了。大兒子富謙回到了河南洛陽。他自己卻再也回不去了,他終老于南田山上,他的名字與這座小山連在一起,他的官職也成了這座山的名字。
           去年秋天,我站在富韜墓前。這是一座扶椅式結構石室類土墓葬,坐西北朝東南,由墓室、二級拜坦組成,外加拱形風火墻,全部材料皆為花崗巖質。墓門前立高1.8米的墓碑一通,上楷體陰刻:梧溪富氏一世祖唐松州刺史富韜暨婁氏夫人墓。墓碑上爬滿青苔。


           我想當年富韜擇定墓地時,這里應該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偏僻深山,但滄海桑田,今天這里已成為一個村莊。墳墓坐落在村莊的中間,前面就是村道公路,左邊兩三米處就是村民的樓房。據說原來墳墓已被泥土淹埋,只露出一塊石板,村中的小孩不知這是墳墓,常常將之當成石凳來此做游戲。1990年清明節,富氏族人集資重修墳墓,每年清明都來祭拜,F在墳墓及周邊卻長滿青草,雪白的茅草花在墓背上隨意搖曳,顯得有點孤獨凄涼。
          從富韜墓往東三百米,有一塊三千多平方米大小的平地,這就是紫陽觀的舊址了。說是舊址,真的也就是一個地址了,這里再沒有絲毫道觀的痕跡。公路從這塊平地的南側經過,路旁建著三五間農房,路的北邊是大片農田,農田被田埂分成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若干塊,田里稻谷早已收割,有幾塊種著番薯、青菜,青菜綠油油的,長勢良好。
           文成縣志載,這里曾出土唐至元末的陶瓷殘片;三源村支部書記說,這里當年還存有蓮花磉盤、佛塔石,是他與幾個青年人從田頭抬到公路,被汽車運送到文成縣文物館保存的;公路旁的房屋主人也對我說,他當年建房清理地基時,下面皆是瓦與碗的殘片,當年道觀正殿建在田壟里,而他建房的地方是道觀的伙房。專家考證,紫陽觀建于唐天寶年間(742-755),規模宏大,氣勢恢宏,是我縣至今發現建造最早的道觀。毀于元末,曾改名為無為觀。
           關于紫陽觀還有傳奇故事,故事還與南田先賢劉基聯結在一起。說是道觀歷經幾百年后,由道觀變為寺院。元末期間寺中有僧人五十多人,由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和尚為住持。有一天一位法名為法善的頭陀入寺為僧,此人身體魁梧,滿臉橫肉,武功高強,初入寺時遵規守矩,教習寺內和尚練功學武。慢慢地寺中年輕和尚都尊稱他為師傅,他在寺中也有了地位,于是開始為非作歹,暗殺了當家和尚謀得住持之位,使用手段鏟除異己,掌控了大權。原來這法善本是江洋大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為逃避官府追捕,遁入深山古寺出家為僧,F舊習復發,以“活佛”之名欺騙善男信女入寺參拜,在殿內暗設機關,見到年輕貌美的女子,就啟動機關,將女子關入暗室,將其奸污。家人入寺尋找,法善假裝派人幫忙尋找,假說是妖精攝人,一時人心惶惶。恰好劉基棄官回鄉,組建義勇隊保家安民,得知此事,就派武藝高強的隊員徐昆入寺探訪,得到確鑿證據后,就讓徐昆以香客名義入寺進香作內應,由其弟劉升帶義勇隊到寺外埋伏策應,終搗毀法善老巢,救出了被關婦女,可惜法善被砍斷一只手臂后逃走,不知所蹤。劉基為根除禍害,一把火燒了紫陽觀。
           這只是故事梗概,原故事要比我引述的復雜精彩得多。翻看有關資料,才知這故事來自婺劇,當時瑞安、青田一帶都有演出,流傳甚廣。
           南田劉日澤老師給我發來故事的另一版本,開頭兩者差不多,只是鏟除惡僧的不是劉基,而是一對夫婦,兩人武藝高強,分別被稱為“燕青”與“十三娘”,聽說紫陽觀和尚作惡,就前往為民除害。寺內和尚名叫飛云,不但武藝了得,更有寶物金絞剪、捆仙索。夫婦假扮兄妹,色誘和尚,騙得寶物,然后夫妻合力,殺了和尚。
           比較兩個故事,可看出故事發展線索。也許民間本有故事,有文人以此編寫,更有人將之編為戲劇。情節逐漸豐富合理,而且將鄉賢劉基引入故事,更加吸人眼球。只是故事將紫陽觀之毀歸于劉基身上,總使人如梗在喉。
           皆往矣,紫陽觀已成為一個永遠的謎,偌大的道觀已剩下滿眼荒涼,只有一方蓮花磉盤,幾個柱礎,靜靜放置在縣博物館的二樓,見證著紫陽觀的興衰。
           在刺史山中,還有一座劉貊墓。墓穴位于紫陽觀舊址上方一二百米處,坐北朝南。始建于明代,民國十一年(1922)重修,扶椅式花崗巖石建筑,由墓室、拜坦組成,外加一米高的風火墻。墓門中立墓碑,上陰刻楷體“明刑部照磨劉士行公之墓,中華民國十一年(1922)立”字樣。字跡清晰可辨。
           劉貊(1378——1449),劉基次子劉璟的長子,字士行,自幼聰慧,勤奮好學,溫和善良,孝敬父母,居官清廉。明宣德二年(1427)授刑部照磨僉事(正五品),宣德十年(1435)賜老歸田。南田鎮牌坊坦的“聯簪坊”,就是青田縣令奉圣旨為紀念開國太師劉基,谷王府左長史劉璟,刑部照磨劉貊祖孫三代為名士,為忠臣、為孝子,一門三杰而敕建。
           史書上記錄劉貊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單騎救父。當年劉璟從谷王之命,赴景隆軍營助其北伐朱棣,多次獻計沒被采用,終而兵敗。正逢大雪天,劉璟半夜渡廬溝河,冰裂馬斃,于是冒雪赤腳行走了三十多里,腳趾斷裂。當時劉貊正在大同,聽父遇險,不顧安危,日夜兼程,騎馬前往,經過良鄉與涿州,一路向前,終于找到父親,將他接回家鄉養傷。算算年齡,劉貊當時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有此壯舉實屬不易。
           第二件就是建文四年,朱棣篡位成功,劉璟被朱棣逮捕入獄,以辮發自經殉節,劉貊聽到父親殉節的消息后,悲痛欲絕,與堂兄劉廌安排弟弟劉虒、劉驍連夜逃亡,自己卻毅然上京,親自扶著父親的靈柩歸葬。并在墓邊建了一座小屋,獨自一人居此守孝三年。三年滿后,對父親仍然非常思念,就在自己屋邊建造祠堂,每天早晨、傍晚到祠內燒香、點燭、瞻仰、跪拜,以致孝思。
           這件事比第一件更令人贊嘆。在當時,劉家面臨滅族危險,劉貊進京無疑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但他卻毫不猶豫勇毅前行。也許有人說,劉貊所做的,只是為人之子應做之事,但我想,一個人淡然面對生死,無畏無懼,毅然去完成自己應盡義務,已足以彪柄青史,令人敬仰。


           劉貊絕對不是一個幸運之人。生時,剛成家立業,正需家父扶持之時,父親卻為義而死,獨自用自己的雙肩挑起生活的重擔。死后,安葬無為觀后,卻也不得安寧。在清乾隆二十八年癸未(1763年),墳墓卻因張氏建造墓圈被泥土掩沒,直至光緒辛巳(1881)冬,劉耀東的父親劉來韶開始訴訟奔走于省道府縣間,要求恢復劉貊墳墓,先后二十多年沒得到解決。辛酉(1921年)秋,劉耀東以舊譜為依據,提起訴訟,兩家對薄公堂,來來去去折騰一年有余,縣署終于確認劉貊墳墓所在,準予在張氏墳圍外重新修墓,并立碑紀念。墳墓于壬戌(1922年)七月修復完成,不想九月間又被張氏搗毀,因而訴訟又起,直至十二月得到最終答復,重新修墓立碑。民國十三年(1924),青田知事魏在田又發布《青田公署一百四十號布告》,布告前部分說明修墓概況,后部分強調:“為此布告地方人民:須知此次修復鄉賢丘墓,系本知事企念前徽正風飭俗之意。從此劉照磨公墓域在近之地,永禁樵采,毋許損壞。倘敢故違,定加嚴究不貸!眲⑹霞易鍖⒅逃谑⒂趬災股戏狡降厣。2012年12月,文成縣人民政府將之列為文物保護單位,碑牌立于墓前。我想劉貊有知,也會倍感欣慰。
           歲月滄桑,舊時深山演變為村莊,無邊荒山長成郁郁森林,刺史山上演變著一出出人間戲劇,令人感嘆,使人沉思。我們離開這里時,已是傍晚,農人們正扛著鋤頭從山上悠悠回家,一個婦女正趕著一群鴨子從路邊走過,時光安好。

    總監制:黃金杰監制:陳葉靜責編:項露露編輯:張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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