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夏日的快樂

　　文成新聞網訊（通訊員 沈宗文）1969年7月中旬，我們這批大中專畢業生結束了在農林場半年的再教育，集中到縣城，準備第二次分配，落實工作單位。大約有六七十人，來自黃坦農場的大中專畢業生住在縣招待所。在這里，每天由縣畢業生分配辦公室的負責同志組織我們學習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學習畢業生分配的文件、政策，各人談自己的學習體會，表示“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其實，這些我們都懂，服從組織分配，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在學校里已經學習過，表過態了。不過在學校里是年輕氣盛，好沖動，好表現，想用嘩眾取寵的表態來換取有利的分配方案罷了。而現在是有些不一樣了，經過了半年的社會接觸，老練了，務實了，不會好高騖遠了。雖然誰都想分到個好單位、好工作，那心是急切期待的，也是忐忑不安的，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會多說話，亂表態，多會靜靜地聽，細細地琢磨。

　　學習是枯燥無味的，尤其是天天用同一種方式，學習同一種內容，但是大家也沒有辦法，只好坐在那里，消磨時光。那些個讀文件、講解政策精神的工作同志，是年輕人，群眾組織的骨干，也束手無策，結果就來了個變通，每天提早結束。這樣，我們有了空余時間。大峃的夏天，真是個大火爐，熱得讓你無法躲藏。我們看到了泗溪水，突然醒悟到那里才是散熱的好去處，想到了游泳。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我們原在黃坦農場一起勞動的七八個同學，結伴到縣城東面的泗溪游泳。這里不同缺水的黃坦農場的火燒崗。夏天的火燒崗，不要說游泳了，就是洗個澡也困難著呢。開始，我們在農場食堂東邊外墻下的水井邊打水洗澡，被農工看到了，說那水井的水是專門食堂用的，不能在這里洗衣服洗身體的。我們只好另找陣地，那只能是田邊的小溪坑了。小溪坑只在低洼的坑丼里有點水，洗一次澡要換兩三個坑丼，你說煩不煩。男生還好，那女生呢，只好從食堂里打一面盂水，到宿舍擦洗一下了事。

　　泗溪河的水雖然不深，但水流長，潔凈透明，游泳是一種享受。幾個人趕緊下水了，享受著溪水清涼的快樂。你看，瘦瘦的石岳禾、寬寬的趙開棟、肉多多的陳賢煥，還算會游泳的，在水里來個自由式、側泳、仰泳什么的，有點模樣。陳佑光只會狗爬式，“撲通，撲通”，手腳并用，水花四濺，引得大家一片笑聲。我和溫青金幾個不會游泳，就在水里玩水，像小孩子一樣相互之間擊水打仗。一個來小時，玩夠了，就往回走。這時，不知道誰唱起了老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歡快的歌聲踏著晚霞的節拍，灑落在泗溪岸邊。

　　在泗溪河玩了幾次，覺得不夠味，看看還有什么新花樣。有人提議去爬山，爬山就爬山吧，年輕好勇什么都不怕。杭大的阿濠找了當地的同學林日海當向導，去的地方叫巖庵。望文生義，巖庵是建在石頭上的寺廟。我們出了縣城，登上了七百多級石階的“青云梯”，又高又陡，讓人頓生登云之感。接著的十八拐更是險要，二百多級石級在巖壁之間迂回折轉，盤旋而上，令人膽戰心驚，頭暈目眩。石岳禾患有氣管炎，氣喘吁吁，不時提醒著要休息，其實每個人都感到吃力，汗水早就濕透了衣衫。坐地休息時，石岳禾會拿出小型噴霧器往嘴里噴灑藥水，緩解氣管炎的癥狀。我們看著眼前入勝的風景，吃著水果和糕點，說說笑笑，享受著登山的樂趣。

　　巖庵山頂上有一座廟宇，殘存的大雄寶殿，大半個身子隱藏在懸崖的凹陷部分，頓感涼爽。房子破破舊舊，顯得十分的蒼老和疲憊，沒有想象中的威嚴。據傳說，八仙中的呂洞賓來過巖庵，還在這里留下這樣一首詩：“山中樓閣倚云端，極目煙霞萬里看。法鼓應雷通世界，燃燈映月照蒲團。風吹洞草三春暖，水濺巖花六月寒。唯有紫微星一點，夜深長掛石欄桿�！蔽覀冞吢犨呑h論著，覺得好玩，誰也不在乎詩的真偽。

　　在那個特殊年月里，這里沒有了和尚尼姑，只有一個人住在這里守護。據說他就是原來的和尚，被迫還俗了。巖庵的天井里有一口水井，水井里有幾條紅鯉魚，游弋著，這可刺激了我們的感官，“買魚吃”，庵里的人既然同意了，大家來了興趣，有的找捕魚的工具，有的卷起了袖子，圍繞在小水井的邊上，蠢蠢欲動。還是庵里人有經驗，用網兜把魚撈了上來，有六七條，燒了一大碗，香氣撲鼻。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要是再弄上幾個菜那就好了，派金城濠、林日海與庵里的人商量，要他湊幾個素菜，熱點紅酒，煮點粉干。庵里的人也十分善良，把他留著自己吃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在廚房里為我們忙碌著。我們圍坐在小桌四周，品嘗著鮮美的鯉魚，喝著香醇的家釀紅酒，談天說地，盡情享受著青春的快樂。

　　兩天之后，二次分配方案終于出爐了，總的方向是根據各人所學，到基層工作。我們平時在一起游泳登山的幾個人分配如下：浙大徐茂鈞縣農機廠，溫州醫學院石岳禾大南公社衛生院，杭大金城濠龍川中學，浙大趙開棟南田中學，南京農學院陳佑光縣良種場、沈宗文南田區農技站，省水電學校溫青金、陳賢煥縣農林水系統。除了石岳禾分得不夠理想外，多數人還是認可的，反正是這么個地方，這么個時間，你想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二次分配也算是好事一樁，工作單位塵埃落定，大家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能夠得到一種釋放壓抑的放松和快樂。

　　在大家各奔前程之前，本地同學告訴我，南田是個好地方，是明朝皇帝朱元璋軍師劉伯溫的家鄉，物產豐富，盛產稻米和雪梨。我聽了，心里泛起一波喜滋滋的浪花。